“让我们先从被害人入手，请简单介绍一下高仕荣吧...他的性格、朋友、近期的异常等等，我都想好好了解。”

肖乐坐直身子，用笔敲了敲笔记本，冲她笑道。

【资料图】

刘梦达轻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，美式黑咖浓厚的苦味在口腔挥发，有点上头，沉吟了几秒才是开口：

“高仕荣是彻头彻尾的小混子，在我心里他几乎没有优点，不学无术、霸凌同学、人品低下......”

“几乎这个词用的很巧妙啊，也就是说他还是有闪光点在的？”

肖乐注意到刘梦达的表情有些变动，耸了耸肩又补充一句：“我只是想更全面地了解他，不方便讲可以不说。”

刘梦达摇头顿了一下说到：“呃…没什么不方便的，他唯一能称得上是优点的地方说起来很可笑——这么一个烂人居然很招小姑娘喜欢。这家伙长得也不帅，身边却总能有三四个异性围着他转，这实在令人费解。”

“展开讲讲?” 肖乐的声音突然略带低沉，加之看到他明显变得难看的脸色，对方的情场是否得意一目了然。

好家伙！

刘梦达一瞬间浮想联翩，不由逗得她咧开一丝嘴角，这抹笑意彻底打破了她忐忑拘谨的心情，但是在这庄严的一得阁里，她的动作或许还是拘束了些。

“都是不好好学习那伙儿的，除了找茬的时候，基本不会主动来找我们，说实话这类人我平时也不想有什么交际，所以我只勉强认识我们班的李甄媛，其余的别的班的人我都不知道...不过关于这个李甄媛的故事可是很有意思，学校不少人都听过......”

刘梦达打住，停止了她偶尔扣咖啡杯的手，抬起眼睛看了看肖乐的状态，见对方脑袋一歪，故意摆出疑惑的样子，才略显满意地继续说到：

“李甄媛是不是学校最漂亮的我不知道，但要问谁是最会化妆的，那肯定是她。她的精力几乎全都放在打扮自己勾搭男人上面了。

这一年她可是大忙人，之前钓到的富家公子哥谢季康竟突然转到我们学校，她一边应付着谢季康，一边与高仕荣搞暧昧。其实她压根不喜欢谢季康，只是因为人家肯给她花钱才一直吊着他，可能她就喜欢混混那样的，是股有野性吗？”肖乐注意到刘梦达嘴边浮现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。

“李甄媛在这方面也真有本事，按说谢季康那么有钱的一个公子哥，手下也有不少狗腿子，女朋友不得一大把？但是这谢季康一心想让她做他的唯一。不仅每个月都会给生活费，还经常给她买贵重的小礼物，她大多时候都是奢侈品环身。

我说个事儿你就明白了——谢季康曾私下找过高仕荣，给了他一笔钱，让高仕荣以后与李甄媛断交，试图通过这种办法使李甄媛对自己一心一意。结果呢？高仕荣拿了钱不办事，和李甄媛不仅继续搞暧昧，还到处嘲笑谢季康是小丑，把这事儿给抖了出来。

据说啊，谢季康听到他的外号‘joker’时气得都会‘变脸’了，红一阵青一阵的...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
她的笑声很大，也许在精致高雅的一得阁内显得有些失态，但肖乐却忽地觉得她很可爱。

少女的笑声伴着窗外的雨音，他很享受这充满美感的一刻，缓缓闭上双眼，肖乐忍不住评价道：“如果她不专一待爱，他就永远不缺对手，哪怕高仕荣真的遵守协定拿钱断交，李甄媛也会去找别人的...不去探寻属于他的真爱，他永远也得不到所求之心......”

银铃笑声飘然止住了，刘梦达可能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庄重，仅剩下不变的哗嗒声响，几秒后他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回过神来，睁开眼咳了两声缓解尴尬，接着对刘梦达摆了摆手：“那李应雄与李甄媛关系怎么样？”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，他们的关系勉强算是认识，根本不熟，可能一个学期也说不上几句话。”刘梦达低下头，努嘴吹了两下咖啡带起的热气，顺势喝了一大口。

“那么李应雄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？我有些好奇，之前听你说‘李应雄虽然也不学无术，但他行事从来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规矩...’这句话使我心里勾勒出了一个喜欢讲道理的大哥形象。

但说实话，他仍像个校园小混混，他居然在这个圈子跟李甄媛这般不熟...跟他关系好的人都有谁？他有没有女朋友？”

肖乐见到刘梦达的表情逐渐变成“囧”字，又从抽屉里翻出几个糖包、奶包，探身递在到她的面前，然后默然等待她的回应。

刘梦达撕开奶、糖包，笑着一下全倒了进去：“我跟他是好朋友，看来我的描述太具有误导性了，你心里勾勒出的大哥形象听得我想笑，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是——他虽然不学习、整天混日子，但是做事不会过激。他的朋友非常多，其中女性占绝大多数，因为他人很幽默、长得也秀气，会为我们打抱不平，比起社会义气老大哥，我更愿意将他当成体贴温柔男闺蜜。”

“体贴温柔男闺蜜？他也很受女孩子们欢迎吗？他的女朋友是谁？”肖乐眉毛一挑，李应雄的人设标签陡然转变，难免会有点小惊讶。

“李应雄确实很受女孩子们欢迎，绝对是校草的有力竞争者，他在我们学校男生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般的不同，我举几个例子：

在清洁度这个问题上，不仅比其他男同学好太多，连大多女同学都比不上他。他衣服是每天都是干净的，甚至经过熨烫的。虽然发型常换，但无论是简单还是花里胡哨，都一定不是油腻的。

他才华也很出众，遇见他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国标是什么，每次学校有才艺展示的机会，班级都会派他去镇场，国标舞跳的真是一绝。还有初二学农，老师组织我们围成个圈轮流唱歌，他连续唱了好几首王菲和麦当娜的代表作，直接惊艳全场。

至于女朋友嘛，他在别的学校有个心爱的女朋友，初二的时候因此还拒绝过两个小姑娘呢，纯爱男神属于是。”

肖乐听着微微动容，看到刘梦达一边用搅拌棒晕开奶白与糖粉，一边侃侃而谈，心里多少会有些激动。

原来刘梦达与李应雄不只是普通朋友！作为她的好男闺蜜，她对李应雄的了解肯定不少，也就是说可以从李应雄这条线稳步前进了，想到这里他紧接着抛出三个问题：

“你们会经常跟他出去玩吗？认识他的女朋友吗？近期他有什么异常吗？”

刘梦达多看了他几眼，好像在意外他突然连续提问的特殊反应，然后低头继续搅拌咖啡：“李应雄的另一半被他藏得死死的，别说认识了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小子女朋友长什么样。

他的爱好很广，我们也喜欢和他玩，几乎每周周末都会和他去玩点什么，没有固定活动，网球、滑冰、剧本杀等等啥都玩。他最近没什么异常，硬要说特别之处的话...他的男性向来很少，也就两三个，还只是朋友阶段，不算是哥们。

前几个月不知怎的忽然跟同我们班的陈桐接触了，而且关系越来越要好，他现在终于在学校有了一个自己的铁哥们，我们也替他俩高兴。”

“他俩？小姐你的遣词用字真是优秀，语文成绩想必不低吧...为什么你会替他‘俩’高兴？难道陈桐和他这么相配？高山流水遇知音了？还是说陈桐也没有多少哥们？”

肖乐试图将目光与刘梦达正对，灯光下他的眼镜片上晃出蓝光，并不刺眼，但刘梦达并没有去看他的眼睛。调好的咖啡入口，她浅浅品了一会儿，片刻后先用鼻子哼出叹息声，将咖啡杯放回到桌子上，才缓缓说道：

“陈桐一开始还是成绩中上的正常同学，有不少朋友的。直到初一的下半学期期中，关于他是私生子的谣言骤然传开，本来班级里的人没几个相信，可他的反应太激烈了，那段时间他只要听说有人在讨论他，不论你说的是什么，不论你是老师还是学生，全都拼了命似的揍。这一下子就证实了这个谣言，之后他就变得逐渐孤僻，没人敢找他说话，指不定聊着聊着就挨一拳头。

看到他俩能友好相处，一步步成为兄弟，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替他们开心......”

肖乐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点：“你说他在那段时间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人...这其中包括高仕荣吗？”

刘梦达浑身一颤，随后眼底一点精芒一闪而逝，似乎是太过兴奋，动作幅度大得使她手上的表都咣当了一下，她猛地站起身：“一得阁真是名不虚传，您真是太厉害了，连我都忘了他高仕荣和发生过近乎歇斯底里般的拼命打斗。”

“讲讲。”回答仅有两个字，对面的语气略微严肃了起来。

“他在爆出私生子身份之前，曾长时间被高仕荣霸凌，本来就没人管得了那个混蛋，更何况在老师眼里这是狗咬狗，陈桐打又打不过，只得交保护费。李甄媛每周六都会去找高仕荣在华南、兴工街约会。

借着这个机会，高仕荣偶尔会带上陈桐，不仅是让他当小弟拿东西、撑面子，更是为了通过羞辱他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，几度让陈桐在大街上大声地管他交爸，管李甄媛叫妈。实在是太过分了。”刘梦达讲到这里脸色气得通红，浑身写满了不忿。

“狗咬狗？陈桐成绩中上也能受到老师歧视？”

肖乐皱着眉头问道，紧接着他指向刘梦达手腕上，那块随着她动作的起伏来回晃荡的手表：

“还有，你跟李甄媛真的只是‘勉强认识’？”

肖乐按桌而起，贴身的西服衬出笔直的身板，瞪着面前的刘梦达，由灯光反射在镜片上闪出的蓝光，这次她看到了。

这一小抹透亮、变幻的蓝色，好似天空上清新自由的安抚、又像湖泊边宁静悠然的气息。

“小姐，您玩弄叙述性诡计的方式实在是拙劣至极，看来您很不老实嘛......现在，请给我好好地、仔细地讲讲陈桐的私生子身份是被谁透露的！”

“我想你就算不能直接知道，也能猜到吧...你到底掩盖了多少......”

一道略微带着怒意的声音落地，一得阁内再次陷入无言的平静。